2014/05/17 | 來源:漳州新聞網
[摘要]作為家族木雕手藝的第七代傳人,陳紹塔心無旁騖,潛心雕琢,30多年來,完成雕像作品上千件。他說,雕像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信仰,雕像也在“雕”人。
從來不用圖紙、打草稿,也沒有工具書,陳紹塔左手執刀,右手拿錘,小心翼翼地在一塊木頭上雕琢著,二三十把形狀不同的刻刀擺放在一旁,隨時“待命”……覓得藏在福建省漳州市長泰縣城小巷子中的工作室,只見墻上架上桌上,擺滿了各種佛像、神像的成品、半成品,琳瑯滿目。作為家族木雕手藝的第七代傳人,他心無旁騖,潛心雕琢,30多年來,完成雕像作品上千件。他說,雕像的過程本身就是一種信仰,雕像也在“雕”人。
延續七代人的家族木雕手藝
今年52歲的陳紹塔是南安九都鎮人,自小跟隨父親移民到長泰縣。家鄉南安是個歷史文化古郡,迄今已有1700多年的歷史。佛教、道教及民間信仰盛行,寺廟、宮觀、庵堂眾多。陳家的這門雕像手藝傳承了7代,到了第5代,也就是陳紹塔爺爺那代,創建了招牌名“西天國”作坊,寓意向往美好。
“最開始主要是為了討生活,老話說,荒年餓不死手藝人,也算是一種代代相傳的生存方式吧。”陳紹塔坦言。
以前,福建木雕家庭的手藝傳承靠的是嚴格的宗族制度,謹守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次的規定。“我在家是老小,當時父親先是把技藝傳給了大哥。大哥實在是沒有興趣,改行了。”為了不讓手藝失傳,父親才把希望投向陳紹塔,那時他18歲高中畢業。
祖上的技藝代代族傳家承、口傳心授、秘而不宣,父親教導他的第一步就是“看”,看長輩們怎么做,并把每個步驟熟記在心。
由于從小耳濡目染,加上身體里流淌著幾代木雕人的血液,沒過多久,天賦頗高的陳紹塔就正式拿起雕刻刀,依葫蘆畫瓢學著“打粗坯”,從上到下,從前到后,由表及里,由淺入深,一層層地推進。陳紹塔說,“打粗坯”只是基本功,以簡練的幾何形體造型,做成的粗坯還要有動勢,比例協調,刀法圓熟流暢,有充分的表現力。而木雕經過打坯成型后,還需經過精雕細琢、修光、打磨、上漆、貼金,才算完工。不到一年時間,陳紹塔獨立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每件木雕都是一個故事
手藝是一種營生,而這營生卻可以成為藝術,因為手藝人的根基是審美格調,陳紹塔的床頭就總擺著與中國傳統紋飾相關的圖冊,方便其“充電”。因此,一件好木雕,不單取決于手藝人的基本功,長期積累的經驗和手感,同時,還要有廣泛的知識面,美學、歷史樣樣都得精通。
“每一件木雕佛像甚至每個紋路后面,都有著它自己的獨有故事和精神寓意,作為木雕藝人,應該挖掘這些,并將其表現出來。”每一次雕刻佛像或神像前,陳紹塔都非常注重傾聽客人需求,甚至到寺廟或庵堂感受一番,了解每尊佛像或神像的來源和性格,而后精心創制。
神像的工藝講究以“勢”造型。“一般情況下,比如關羽,鳳眼美髯,義字當頭,幾分豪氣,幾分霸氣,觀音則鵝蛋臉,唇部飽滿,眉眼含情,氣韻高古,這些都有規矩可循,然而,單單就手的姿勢,就有很多種,這就要根據歷史典故和客人想要傳達的精神來雕刻。”
而佛像要有“勢”,手藝人心里得先要有“形”,做足了準備工作,第一刀從哪里下,比例如何把握,陳紹塔都了然于胸,所以不用畫稿就可直接落刀刻出來。可以說,陳紹塔工作室的每一尊佛像都是定制品,“我們傾注于神像中的情感,客人是能夠感覺到的。”
“木雕佛像的材料一般選用質地細密、堅韌不易變形的樹種,依傳統以及取材方便,多選用香樟為原料。樟木木質細膩、硬而重,木紋美觀,有香味不會蟲蛀。”陳紹塔說,用香樟雕神顯靈。
雕像,其實也是在“雕”人
木不雕不成器,人也是一樣。雕刀的行走中顯出栩栩如生的生命,唯有在指尖摩挲木雕時,你才能讀懂手藝人一雕一琢之間對生活的認真。而職業習慣在陳紹塔的身上也留下了明顯的烙印,雙手因常年雕刻,早已布滿了老繭。他說,一尊精致的木雕,從原木至成品“出爐”要經歷近十個程序,每道工序都必須小心翼翼進行,稍有不慎則容易出現瑕疵,前功盡棄。
其中,佛像中的漆線雕制作以其高度精巧且工序繁瑣的工藝性被陳紹塔格外重視,它是用陳年的磚粉和天然的植物漆等原料調和,經反復舂打成像面團一樣柔軟、又富有韌性的泥團,再由手工搓成發絲般的漆線,最后在涂有底漆的坯體上用漆線盤、纏、結、繞、堆、疊等多種手法盤結浮凸的圖形。
“整個過程,需要耐心,因此人的心態要十分的平和。手工的雜糅繁復,追求細致入微,神像方顯靈動精神。”每當看到自己雕的佛像成為人們膜拜的對象,引導人們向善,陳紹塔特別有成就感。
“人總是會有想偷懶的時候,我也不例外,但如果停下來,手就會松弛,而你的用心都會一一反映在你做出來的東西上。如今,現代快速生產法正在取代細工慢活,但作品一旦缺少了人工作業的紋飾,它的精和魂也就不在了。”陳紹塔感慨,過去,工匠們一點點地學到手藝,再一點點用手傳遞下去,這也是人情的溫暖和無法割舍的感情。
在長泰坊間,許多神像出自陳紹塔之手。空閑時,已是漳州市工藝美術協會會員的他也會雕茶具、木椅等其他玩意兒。
說起木雕手藝的未來傳承,陳紹塔時常感到有些糾結和惆悵:“我有兩個小孩,大兒子在外地工作,女兒剛大學畢業,想讓兒女們自由發展,但又實在不忍心讓家族延續的這門手藝隨歲月遠去。”
“不曉得還能不能下傳至第8代、第9代呢,不是每個人都能忍受其中的寂寞和艱辛。如果有人能接過木雕的衣缽,讓這項手藝傳下去就好了。”陳紹塔盼望著。(周曉蘭∕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