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4/09 | 來源:東方早報
[摘要]在浙江東陽,借木雕此一“小技”,能看到昔日詩禮簪纓之族的溫儒,更能一窺匠人營國、營族的華夏傳統。然而東陽木雕納入非遺之“大路”,路雖寬廣,但詩詞不賦、禮樂經滄海桑田,其“道”該如何附身于傳承人呢?
在浙江東陽,借木雕此一“小技”,能看到昔日詩禮簪纓之族的溫儒,更能一窺匠人營國、營族的華夏傳統。詩書精神或許自在自為,而曾經與其相聯系的“雕蟲小技”又該投向何方?能列入“非遺”名錄,并得以“傳承”,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但是曾經上得了君子的廳堂又照顧得了手藝人營生的東陽木雕納入非遺之“大路”,路雖寬廣,但詩詞不賦、禮樂經滄海桑田,其“道”該如何附身于傳承人呢?除躺在“遺產”名錄中,還有何可為?
西方人說建筑,論砌石的藝術,其古典的匠人也被稱作石工。華夏則慣說土木,故壘西邊便是土,畫梁雕棟則是木。
近人附會“中國四大木雕”,愛舉浙江東陽、浙江樂清黃楊、廣東潮州、福建龍眼四大流派。這里面,從事東陽木雕的手藝人群體,曾經北則入得紫禁城,參與皇宮修建,以藝獲祿;南則下香港,憑木工手藝入影視道具制作行,成為香港電影史的重要一部分;上海開埠之后,東陽木雕亦逐滬瀆之繁華夢,抗戰前計,在上海有木器廠店作坊二三十家以上,彼時所謂“東陽幫”幾乎要壟斷了上海人家打造木器家具的生意。
時至今日,上海的宜山路等家具城薈萃的地方,仍能見到不少東陽木器企業開設的門店。此行此業依舊在,只是雕梁畫棟不知何處去。

浙江東陽盧宅一塊絳環板上的木雕作品
為一見東陽的東陽木雕,記者從上海赴東陽尋訪。如今搭乘高鐵從上海去北京也不過5個小時,而去浙江東陽的長途汽車,不到400公里,卻行了5個多小時。途近東陽地界,有很長一段山路,雖非峻嶺,然而丘陵起伏,雖有好山水,卻沒有一馬平川的沃野千里。近山水則地寡而人多才智,不適宜農耕卻能培育手工業,以地緣特征而論,或許這正是快要到百工之鄉的節奏了。
詩禮簪纓的符號
東陽市長途車的下客站就在東陽市最大的古建筑群盧宅不遠。對初到東陽的外鄉人來說,這里完全看不出與今天中國其他三四線小城市有什么差別,想象中的雕梁畫棟并不容易在街面上看到。
走幾步,發現沿街看似尋常而冷清的店面里,有不少是專營木雕工具的,鋸、鑿、刻等種類齊全,而在少數的幾家書店里,也能看到東陽木雕教程和紋樣參考類的書籍被放在很顯眼的位置。這一來,才能感受到幾分東陽工藝之鄉,或者說木雕之鄉的氣氛。
待發現行經的街面上的木雕店多起來時,也已快要走到盧宅了。這些木雕店里陳設待沽的多為家具,樣式上有幾分古意,但細節太新穎,透出一股揣摩新晉土豪趣味的心機。另外也售各式稱為“工藝品”的東西,以擺設為主,花式上不厭其煩,都算得上用功,總免不了冒出一種超越制作者手藝水準的匠氣。
走進盧宅街,總算是踏上了青石路。即使改造過的痕跡比比皆是,被歲月磨得光潔滑溜的石子路兩邊是努力試圖保持著原貌的老房子,恰似仙風道骨的老者被頑童強抹上了腮紅。
進盧宅之前,記者先拜訪了盧宅歷史文化研究會。說是研究會,也就是一進的庭院,柴門虛掩,敲門無應。記者推門進去,一位正在藤椅上午睡的老先生睜開惺忪雙眼。他告訴記者這一進位于盧宅邊上的庭院,在他記憶中曾是盧氏宗族的學堂,“我就姓盧,之前就在這里上過學,原先盧宅里面住著的都是盧姓的人家,從‘文革’開始才紛紛遷出”。盧老先生的家曾經就隔盧宅一墻之隔,如今也已經拆遷。
盧老先生告訴記者:“盧氏宗族世代居住在這里三個村子,盧宅自明代開始營建,后來不斷修建,一直到上世紀30年代。因此,看盧宅的建筑木雕,也能看出自明代至民國的發展演變。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上海同濟大學的學生每年暑假都要過來,畫圖、測量,把盧宅當作實習基地。”可見得盧宅在建筑史上的地位。

浙江東陽盧宅的木雕作品
尊親宗法、唯儒為尊的肅雍堂亦似故宮,講究中軸對稱,前后九進,素有“民間故宮”之稱。肅雍足以與故宮媲美的,在于兩者的木雕手藝均出自東陽師傅之手,且均為當時的上上乘之作。
清淡自然是儒、道兩家的本色,與東陽一帶深厚的文化底蘊暗相吻合。盧宅建筑群特點也與該族推崇儒家、道家之道有關。粉白墻壁、黛青屋瓦構成了宅院基本色調,以表素淡高雅,然未免單調,故通過在門楣上懸掛大紅花燈增添色譜。
盧宅的東陽木雕裝飾主要用于門窗格扇、軒廊外檐、梁枋雀替、斗拱牛腿等部位構件。除傳統的祈祝吉祥、太平等圖案外,還刻有反映儒家行為規范、道德準則之事,其中二十四孝圖是最常見的內容,岳母刺字、關公夜讀也是常用題材。
從木雕外觀形式上來看,絳環板由于高度正好與人的視線相平,所以成了工匠大做文章的地方。匠師們在這樣一塊長方形的木板上,能雕花鳥走獸、山水樓閣、神話故事、民間傳說、歷史掌故以及儒家教子育人方面的。在盧宅的廳堂宅第里,不論斗、拱、梁、枋、檁、梁墊、雀替,凡是可以雕刻的地方,均精雕細刻,皆無遺漏。
可以想見,出自巧匠之手的人物、山水、花鳥、魚蟲走獸,加上講究的室內陳設構成了士大夫家族世俗生活的樂趣。
記者翻檢浙江東陽地方志資料得知,因為東陽盧氏及本地其他詩書望族的關系,東陽也被稱為“教育之鄉”。當“教育之鄉”與“木雕之鄉”兩個符號相重疊時,豪華宅第中紛繁多彩的木雕藝術得以有了更堅實的依靠與更實際的功用。
中國古代的士大夫,懷廟堂之志,而總不失田園之趣,致力于在故鄉營建足以讓族人記憶的宅第,而家族子弟或居住、或就學于這樣的宅第,宅第中木雕的紋飾與故事,則會成為供他們浸淫于其中的符號,并作為其社會地位與人生抱負的象征伴隨其一生。
木頭的記憶與木匠的記憶
如果說東陽木雕寄托著的是傳統中國社會士紳階層的個人理想與家族觀念的話,那么,它同時也是保存著工匠群體的歷史記憶的載體。鐫刻在木頭上的圖案,在體現望族富賈的榮耀的同時,也告訴今人在農耕社會,一片并不肥沃的土地上是怎樣走出一群努力謀生計的手工業藝人的。
盧宅周邊的區域正在進行全面的改造,要建成具有歷史風情的街區。大規模的拆遷改造,使得舊街區老宅的建筑木雕構建流入市場,或許它們還算不上文物,但是盧宅沿街鱗次櫛比的商鋪都堅稱那都是“老”的。

浙江東陽史家莊花廳的木雕人物
在一家店鋪,記者看到一座精美的“千工床”,上面的雕花板被換成了彩瓷的領導人畫像。這家店鋪的老板娘告訴記者:“這是明代的,之前上面都有雕花板,在‘破四舊’的時候,才子佳人帝王將相都被敲掉了,補上了這些瓷板。”
或許是為了招攬游客,有些店面里,有現成做木雕的。與記者想象中的工匠不同,現場雕刻的以年輕的木雕工匠為主,以女性為主,穿著也很時髦,有些“殺馬特”風格,如果僅僅看背影,他們埋頭工作的情形與江浙一帶電子產品代工廠家流水線上的女工沒什么差別。 東陽博物館館長陳榮軍勸告記者,千萬不要把東陽木雕的工匠想象成飄逸瀟灑的藝術家。他說:“現在說東陽木雕是‘非遺’了,外人以為從事這個的都是大師,其實他們就是木匠,從歷史上來看就是靠手藝吃飯的人而已。”
這或許就是“傳承”的本意,薪盡火傳,個體的記憶一代代泯滅,而手藝則假肉胎凡人流傳。
在東陽博物館,陳榮軍給記者看了一尊現存最古老的木雕作品——五代羅漢像。
然而,根據東陽本地地方志的記載,東陽木雕是要尊魯班為先師的。拜師學藝和逢年過節,以跪拜魯班先師為行規。據東陽縣康熙《工》記載,唐乾符年間(874-879),東陽馮高樓馮宿、馮定府第,十分豪華,有“高樓畫欄照耀入目,其下步廊幾半里”的描述,規模之宏大,裝飾之精美浮現眼前。以此推斷,唐代的東陽木雕已經相當精美。
至宋代,東陽木雕又有了長足的進步,開始注重精雕細刻。北宋南寺塔出土的木雕佛像,是迄今為止發現存世最早的東陽木雕。這尊以線為主,線面結合的深浮雕作品,人物神態端莊慈祥,眉須畢現,樸實無華,表明東陽木雕已初步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自唐開始,東陽木雕逐步應用于雕版印書,到南宋時期,金華(婺州)成為全國四大雕版印書中心之一,操刀者,大多為東陽木雕高手。
明代,東陽木雕由早期多應用于佛像等宗教用品,逐步向建筑和家具裝飾領域發展。應用領域的轉變拓展,促進了東陽木雕的迅猛發展,建筑雕飾已達到空前完美的程度。從東陽境內現存的明代古建筑(如盧宅肅雍堂等)可以看出,明代建筑雕飾已經將平面浮雕作為其基本的雕刻技法,主要以淺浮雕、深浮雕、鏤空雕為主。明代的東陽木雕造型粗獷奔放,構圖簡潔明快,風格粗放大氣,格調神形兼備。
可以說,唐宋時期的東陽木雕已經粗具雛形,到明代,東陽木雕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藝術風格體系。
清代,特別是清代中葉,東陽木雕進入全盛時期。社會安定繁榮的“康乾盛世”,促進了東陽木雕發展的突飛猛進。史載,嘉慶、道光年間(1796-1850),數百名東陽木雕翹楚應征到京城從事皇宮雕飾,直至清末,宮中龍庭、家具雕飾多出自東陽藝人之手。自此,東陽木雕享譽全國。東陽木雕藝人開始大規模地向周邊地區擴展謀生,在浙中、浙西乃至安徽、江西周邊省份走街串巷、進村入戶施藝,人稱”東陽幫”。以泥水匠、木匠和雕花匠為主體的“百工之鄉”名聲日隆。
陳榮軍驅車帶記者去馬上橋花廳觀看清代的木雕。馬上橋花廳,位于東陽市郊湖溪鎮馬上橋村。建于清道光十七年(1837年)。坐北朝南,共四進,由門樓、照壁、正廳和兩進后堂組成,左右為廂樓。正廳面闊三間,通面寬11.6米,通進深8.2米。九架前軒后雙步。明間抬梁式,次間穿斗式。硬山頂。扇形雀替飾花草、山水和樓閣。牛腿鏤空飾神仙故事。鼓形刻花柱礎。廂樓有前后貫通的長廊連接,且與主建筑相溝通。建筑用材不大,但雕梁畫棟,富裝飾性,系傳統民居與東陽木雕藝術結合的典型代表。

浙江東陽馬上橋花廳的木雕
事實上,清代的東陽木雕在技法上開始向精雕細刻方向發展,追求精致、細膩、典雅的藝術氣質。
從馬上橋花廳出來,又赴巍山鎮的史家莊花廳。“這是民國時期的木雕”,陳榮軍告訴記者。史家莊花廳僅一廳三堂,并不大,年代也不算特別久遠,但是陳榮軍很喜歡這處的木雕。他告訴記者:“我稱它為‘萬工廳’,如果要建木雕博物館,把它整個遷進去,那就特別好了。”
受東陽本地文保所委托負責看管史家莊花廳的當地農民告訴記者,史家莊這棟花廳的主人原姓葉,葉家在民國時軍、政大員與商界名人輩出,如今散枝大陸、港臺乃至歐美。一如東陽的望族,花廳也曾經長期作為本地的學校所在地。
清末民初,國勢衰微。農村的貧窮蕭條,迫使木雕藝人流向城市謀生。1896年,杭州協和醫院的英國人梅方伯,招東陽木雕藝人在東陽市羊市街元帥廟開設了“仁藝廠”,是東陽木雕商品生產的第一個專業廠,也是東陽木雕從傳統走向現代的起點。1920年,上海“仁昌木器古董店”開業。隨后,又有上海“王盛記雕刻木器店”、上海“原利雕刻木器廠”等二三十家經營東陽木雕的廠店、作坊開業。抗日戰爭爆發,百業凋零,部分東陽木雕藝人去香港謀生。香港淪陷,藝人們繼往新加坡等地設廠創業。因時順勢,自強不息的東陽木雕在動蕩中完成了生產方式的轉型,開始走上工廠化、商品化生產,產品通過杭州、上海、香港等地逐步走向世界。
1915年,在美國舊金山舉辦的巴拿馬萬國博覽會上,杭州仁藝廠的東陽木雕相架、書箱獲最高等級的“大獎章”,室內陳設木雕工藝品獲“金質獎章”。孫科夫婦、宋美齡等都曾購買過東陽木雕家具,港督送給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的結婚賀禮滿地雕樟木箱也出自東陽木雕名家樓水明之手。1922年,杭州仁藝廠舉行木雕藝人比武,行家相評,公認杜云松為“雕花皇帝”、劉明火為“雕花狀元”、樓水明為“雕花榜眼”。黃紫金雖未參加比賽,但因其在業內的聲望被譽為“雕花宰相”。
從工藝藝術層面看,清末到民國時期的藝人更加追求精雕細刻,并嘗試從傳統“雕工體”向以國畫畫譜為藍本的“畫工體”突破,取得相當高的藝術成就,代表作如巍山鼎豐的門絳環板《仿六如談天望瀑圖》等。但在民國時期也有人認為,過分尊崇精細,反而失之大度,苛求完美,反顯繁蕪。
畫工體也被稱為“繪畫體”,是民國初期以杜云松為代表的名藝人創新的成果。“畫工體”的問世與東陽木雕的生產方式的改變有關。20世紀初,東陽木雕開始了工廠化、批量化、商品化生產。工廠化、批量化的生產方式使得分工細化——圖稿設計成為必需。圖稿設計需要參考臨摹資料,《芥子園畫譜》等就成為當時的首選范本。杜云松技術精湛,工價開得高,但不求榮華富貴,而把錢用在買書、買紙和繪畫上。工價低藝術檔次低的活從不肯接,寧愿在家看書、繪畫,以豐富自己的文化底蘊和藝術涵養。他對《三國演義》、《西游記》、《水滸傳》等古典文學名著愛不釋手,反復精讀;時常臨摹研究名家的畫譜,刻求創新。他善于將清宮畫家吳友如的工筆畫和傳統的木雕工藝結合起來,推出“畫工體”,使東陽木雕從單調、呆板發展為秀麗、精巧的風格,從寫意手法逐步演變為寫實手法,從而成為東陽木雕革新派的先驅。1912年由他和何其金雕刻的巍山“鼎豐”,橫店胡開金民居、前宅讓德堂等木雕裝飾,畫工體已初露端倪,頗具特色,在同行中引起關注。
手藝人突圍工業社會
從清末到民國時期,國勢日衰,戰火仍頻,東陽木雕整體上步入低谷,潮起潮落。但這一時期是東陽木雕從農村步入城市、走向世界,木雕工藝品由產品變為商品,生產方式南單家獨戶上門定做轉為工廠化、專業化生產,古老的東陽木雕走向現代的重要轉型期。
位于東陽與義烏交界處,是東陽市新建成的木雕城。這一選址,恐怕也含有借光的意思。東陽幾乎所有的木雕企業都在木雕城設有門市鋪面。

浙江東陽馬上橋花廳的木雕
一家商鋪的老板陳金舜告訴記者,他的工廠在東陽市郊,而其實也有一些工廠甚至都開在鄰近的城市的市郊。陳金舜自承也有一個省級工藝大師的頭銜,也是從國營的木雕廠出身,從技師一直做到管理工作。他告訴記者:“國營的東陽木雕廠在上世紀末遭遇經營危機,被認定為‘特困企業’,隨后進行重組。”在重組的同時,再一次市場化的時機也就來到了。在國有的東陽木雕集團之外,脫離(或半脫離)體制的木雕藝人,紛紛組合成立了私人的木雕家具作坊,并進而成立企業。
成立企業就要面臨市場化的挑戰。或許正如明清兩代的東陽木匠必須嚴格傳承、精進手藝,在富家大戶人家里精雕細琢“磨工夫”賺工錢一樣,現在的市場口味與對木器需求的質與量也影響到今天東陽木雕的水平。
在東陽木雕城,記者幾乎像進入迷宮,幾乎數不清樓層也分不清不同的店鋪。各個店鋪售賣的木器家具與工藝品多大同小異,以常見的家具、佛像、窗欞飾品等為主。瀏覽的顧客并不多,售賣的導購也往往懶得解釋木雕文化,而更樂于向顧客推銷店鋪主人的“傳承人”或“工藝大師”身份。
東陽木雕城的頂樓設有東陽市工藝精品館,從其館長金柏松提供給記者的東陽木雕史料匯編中,能發現在面對市場化的挑戰時,上世紀30年代的東陽木雕藝人的應對之路。
東陽木雕藝人杜錦文曾在上海“新華影片公司”美術部任職,其間為電影《四大美人》、《林沖夜奔》、《夜半歌聲》、《呂布貂蟬》、《漁光曲》雕制道具布景,直至1944年。而1941年,另一位藝人許錫義在香港為梨園電影公司雕制《絕代佳人》的電影道具兩月余……在上世紀上半葉最時髦而新興的產業里,居然發現了古老的木雕手藝人的身影。或許,當工業化席卷全球,傳統的士紳價值觀面臨挑戰的時代,寄托于民間藝人雙手間的技藝能轉而投奔新穎時髦的載體,反而能頑強生存下來。
惟世事變幻的速度比人的想象更快,如今的電影工業都要逐漸擺脫手工道具的制作,轉而投奔電腦特效制作而去。詩書精神或許自在自為,而曾經與其相聯系的“雕蟲小技”又該投向何方?能列入“非遺”名錄,并得以“傳承”,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但是曾經上得了君子的廳堂又照顧得了手藝人營生的東陽木雕,在躺在“遺產”名錄之外,難道目前就只能蟄居于惟土豪才能青睞的家具擺設中了嗎?(康菊香∕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