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6/06 | 來源:新民周刊
[摘要]不論從數(shù)量和質(zhì)量上,海巖的明清家具私人收藏都在中國當代家具收藏界中名列前茅,只不過因為作家的名頭太響,掩蓋了他收藏家的身份。盛世收藏的熱潮下,海巖在北京順義一個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建起了黃花梨博物館,用以展示他收藏的八九百件紅木家具。
他是知名作家和編劇、酒店高管,曾經(jīng)的公安局干部,現(xiàn)在,他多了一個新身份:收藏家和私人博物館館長。
不論從數(shù)量和質(zhì)量上,海巖的明清家具私人收藏都在中國當代家具收藏界中名列前茅,只不過因為作家的名頭太響,掩蓋了他收藏家的身份。盛世收藏的熱潮下,海巖在北京順義一個古色古香的院子里建起了黃花梨博物館,用以展示他收藏的八九百件紅木家具。花木假山、小橋流水,在離首都機場一個小時車程的北京郊區(qū),海巖默默地建了一座頗有江南古典園林韻致的家具博物館。

當海巖遇上黃花梨
現(xiàn)在,博物館還未對外開放,你到不了現(xiàn)場也不要緊,從剛剛由江蘇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姚黃魏紫俱零凋:紅木家具古今談》一書中,同樣也可以一窺海巖藏品的古典之美。畫案上鑲嵌了八條紫檀螭龍的黃花梨獨心板大畫案、雕花繁復的紫檀雕花頂箱柜、雍容華貴的黃花梨鏡臺,或簡潔雋秀,或禪意空靈,或厚重古拙,都讓人一見難忘。
一聊到這些心肝寶貝,海巖就打開了話匣子,頭一個要提到的名字就是馬未都。上世紀90年代,王朔、劉震云、莫言等一批作家成立了海馬影視協(xié)會,海巖任副會長,而馬未都正巧是秘書長,兩人因此得緣相識。海巖對記者說,他開始收藏,馬未都是最初的領(lǐng)路人之一,他買的最初幾件藏品,還是馬未都掌眼給看的呢。
那時候,馬未都已經(jīng)有了他自己的觀復博物館,有一天,海巖去參觀,一看,心里一動。
迷上黃花梨,就像吸毒了一樣
記者:你是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上收藏的?
海巖:十幾年前,那時候也沒有收藏的概念,就是自己喜歡,喜歡就買了。我對家具情有獨鐘,不光是中式家具,西式家具啊,古典、現(xiàn)代的我會喜歡。我收藏家具,那家具也是實用器,在家里也可以用,一開始實用為主。后來慢慢地,這方面的知識了解得越來越多,購買的量也慢慢增加,就開始從實用變成了收藏。
有那么一件事,十多年前,我當時所在的單位福利分房,我分著一套,分了房大家說去買家具,就去了香河那的一個家具城。在那兒,我們看上了一個四出頭的管帽椅,一套,才賣1500元,然后我們還跟人家砍價,砍到了1000元。就這樣我們居然還沒買。我一同事說:那我們能不能不在他這買,咱們找個周末去趟河北,直接到他們廠里,說咱們一人買一套,能便宜到七八百塊錢就能買下來也說不定。回去的路上,剛巧,我們路過燕莎,那兒有一家硬木家具店,有人說這里也有中式家具,我說都路過了,那就去瞅瞅吧。我的同事勸我,說這里的家具不能看。我說為什么不能看呢?他說這個店都是紫檀、黃花梨的。我說紫檀、黃花梨怎么不能看呢?他說你看了以后就不愿意買別的了,就像吸毒了一樣。
這個說法引起了我的好奇心。原來我對家具的了解只是從家具的款形、工藝來欣賞,就是從那時候起,我開始接觸它的材質(zhì),才知道我們傳統(tǒng)家具理論里,款形、工藝、用材三者缺一不可,這叫“形藝材”,就像你去買玉,首先要了解這是不是和田玉,是山料還是子料,因為材質(zhì)的差別,價格也是天差地別。
我是一點一點進入這個領(lǐng)域的。慢慢地學習,和行家朋友多交流,認為自己可以買的,就買一些,提高眼力,慢慢積累。
記者:收藏這行水很深,有沒有吃虧上當?shù)臅r候?
海巖:那肯定有。我剛開始收家具的時候,對黃花梨的理解并不是很深,收過一些做工款形有毛病的,不過我后來都轉(zhuǎn)讓出去了。雖然不是上品的黃花梨,但是黃花梨升值得非常快,我10萬買的,到我出手的時候已經(jīng)20萬了,我也沒有吃虧。這是一種情況,還有一種情況就比較嚴重,那就是看走眼,買的材料不是黃花梨或者紅木的,那當然就虧了,但這種情況比較少。
后來還出現(xiàn)了一些新的品種,什么大葉黃花梨、非洲黃花梨,賣家寫的標簽,也是黃花梨,只在一個特別小的括弧里寫上“非洲”兩字,不注意很容易就忽略掉。比如說一個條案,要是真正的黃花梨,那價值在100萬左右,他們可能就標價5萬塊錢,你以為你撿了很大的漏,但是它的實際價值是多少呢?也就是1萬塊錢,實際上你花了5倍多的價格買了這個條案,這就是收藏中的風險。
一市斤:從100元到2萬元
記者:那黃花梨家具應(yīng)該怎么看呢?
海巖:這得分老家具、新家具。我先說老家具怎么看。第一,要看款型,款型決定它的等級高低。文房家具就高于臥室家具,臥室家具又高于廚房家具,這是一定的,最高的就是文房家具和廳堂家具。第二,你要看它的年份,是明晚還是清早,還是清中,還是清末、民國,年份也決定價值。你要看它有沒有修配,歷史上哪修過,有多少是后配的,這也對價值影響很大。第三,你要看它是否傳承有序,曾經(jīng)誰收藏過,誰拍賣過,比如說這件家具王世襄玩過,王世襄玩的那就貴,你看王世襄收藏的一個紫檀的雕龍筆筒并不大,就是前年成交的,可是賣多少錢?你都想不到,賣了5520萬!一個筆筒啊,如果不是和王世襄沾邊,它賣不了這么多錢,那么你就要看誰收藏的,有些大收藏家收藏過的,它價格就高。
要是新家具呢,又不一樣。既然是新的,就不可能有修配。新家具,主要是看材質(zhì)。它的價值,95%是材料錢,只有5%是款型和工藝錢。所以你要是看它的款型和工藝都不錯,可是材質(zhì)沒看準,那你就虧大了。看新家具,越黃、海黃你要分清,是分一木一器還是七拼八湊,分寬窄,分厚薄,這些你必須是要大量地看,積累經(jīng)驗。只有看得足夠得多,你才會有經(jīng)驗,有底氣,有眼力,才不會吃虧,這是一定的。
記者:現(xiàn)在黃花梨漲瘋了呀,大家都對價格很關(guān)注,從你開始收藏到現(xiàn)在,黃花梨大概漲了多少倍?
海巖:我當時開始玩的時候,黃花梨一市斤已經(jīng)賣到100多元一市斤了,當時普通人一個月的收入才多少啊?家具,一市斤大概也就是個木疙瘩大小,100多元大家都覺得已經(jīng)很貴了,覺得是天價。我記得很多人都勸我你別玩黃花梨,犯不著花那錢。他們還說,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玩紫檀,紫檀還有空間,你應(yīng)該玩紅酸枝,你要是有錢就玩紫檀,沒錢你就玩紅酸枝,這都會升值得很快。可是偏偏我就喜歡黃花梨。我覺得也能承受得起,我就買了一些,現(xiàn)在漲了150倍到200倍!根據(jù)去年和今年年初的成交價,海南黃花梨的大料已經(jīng)到了4000萬一噸了,也就是2萬一市斤,和我當年100元一市斤相比,不就是漲了200倍么?
記者:家具有很多種,為什么對黃花梨情有獨鐘?
海巖:一個原因當然是我喜歡黃花梨了。另一個原因是黃花梨漲得太快了。紫檀和黃花梨比,就沒有黃花梨漲得快,紫檀可能三個月也漲價,可是在三個月里,黃花梨已經(jīng)漲了20次了,你說你買不買?不買以后更買不起,所以我先買黃花梨。
收藏的種類太多,你不可能都顧及。我的想法是我不求一個面,我就在一個門類里挖深,我既然喜歡黃花梨,就集中精力收藏黃花梨家具吧。
完成王世襄的遺愿
記者:你的家具博物館現(xiàn)在有多少件藏品?
海巖:這個博物館是去年年底今年年初建成的,一共收了家具、工藝品、賞石和字畫共八九百件,其中家具七百件多件。雜項,比如一個插瓶,貴的也有幾百萬的,它也叫家具,這個都算上有八百多件吧。
記者:你建這個博物館是為了完成王世襄先生的遺愿?
海巖:這個博物館最初是按照王世襄先生的設(shè)想建的。王世襄先生在世界上很多的博物館看到中國明清家具的收藏,他希望有一家博物館,能以明清建筑的樣式來設(shè)計建造場館,并且按照古人的生活場景陳設(shè)明清家具,這樣,觀賞者不僅能欣賞古典家具之美,而且還能了解我們祖先日常起居的常態(tài)。曾經(jīng)美國有一家基金會說能幫王世襄先生實現(xiàn)這個愿望,在舊金山找一塊地蓋這個博物館,但后來基金會出了一些問題,最終這事就擱淺了。
而我現(xiàn)在就希望能實現(xiàn)王世襄先生的遺愿。我的博物館里收藏了明代末期至今四百余年各個歷史時期的硬木家具,你不僅可以觀賞,也可以觸摸,甚至,有的還可以使用。
記者:現(xiàn)在這座博物館你自己滿意嗎?什么時候向公眾開放?
海巖:肯定不可能完全滿意,主要還是經(jīng)費的原因。
現(xiàn)在還不能向公眾開放。我不想我的這個博物館也和普通博物館一樣拉個繩子把觀眾隔在一邊,我希望他們能近距離地觀賞、觸摸這些藏品,欣賞它們的美。可是呢,你也知道,觀眾游客的素質(zhì)又有高低之別,如果損壞了藏品怎么辦?怎么平衡這兩者之間的矛盾,也是我現(xiàn)在比較頭疼需要解決的問題。
興奮點沒有了
記者:現(xiàn)在你寫了《姚黃魏紫俱零凋:紅木家具古今談》一書,研究中國家具也有很多大家,他們的書你是不是也都研讀過?
海巖:第一個研究中國家具的是個德國人,名叫古斯塔夫·艾克,上世紀40年代,他出版了《中國花梨家具圖考》,他說的花梨就指的是黃花梨。這是第一部以西方的學術(shù)的體系,包括透視、平面、結(jié)構(gòu)這種體系來研究中國的傳統(tǒng)家具的著作,那是一本非常了不起的書。當然還有王世襄先生,他于1987年寫作的《明式家具珍賞》一書被收藏界稱為一部劃時代之作。除此之外,朱家溍先生、濮安國先生、田家青先生的相關(guān)著作,我都會涉獵閱讀,都對我影很大。
過去我們做一個小說,寫一個電視劇,就自己寫了,按照自己對生活的理解和認識來寫,現(xiàn)在你要去問電視臺的人,你要把大綱,把演員的搭配,把什么什么東西一堆湊起了,然后再去問電視臺的人你要還是不要?電視臺的人開會,我不能說人家都是俗人,人家都是很熟悉市場的人,他說海巖老師,建議你這么改,那么改,這個創(chuàng)作,我覺得什么人都可以做,你就是研究現(xiàn)在的一個市場來做。所以就是說那種興奮點沒有了,你也不能逆這個潮流而動,所以就寫得少。(陳建華∕編輯)